掌声是被迫的跟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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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陪女友去欣赏交响乐演出，感到枯燥乏味。他将目光从舞台上移开，向四周扫去，发现相当一部分像他这样陪着女友的男伴，也对这么高雅的音乐会毫无兴趣，有些人甚至已经靠着椅背睡着了。漫长的一曲结束后，当指挥转过身向观众致意的时候，台下有一瞬间鸦雀无声。但是忽然间，从观众席的一角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击掌声，这声击掌就像是点燃了一根导火索，转瞬之间，观众席中的掌声便经历了从寥寥无几到声如雷动的过程，就那些昏昏欲睡、什么也没听进的人也热烈地鼓起掌来。持续了好一会儿，掌声才渐渐平息。

这样的情况我们经常遇到，比如台上的一次演讲，我们根本没听清在说什么，也会情不自禁地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这是出于礼貌吗?可混在人群中，谁也不会注意你的礼貌问题。其实，我们在鼓掌时，明显感受到受了某种力量的驱使，这是一种群体的压力，在一个群体中，我们要尽可能与别人一致。

研究人员用摄像机重复记录了多批学生对几次普通演讲给予鼓掌的情形，结果发现，决定掌声长短和热烈程度的，并不是演讲的质量，而是观众中的群体反应。根据实验数据，研究人员发现，当演讲结束后平均秒时，会出现第一个开始鼓掌的人，而秒之后，其他观众也会加入进鼓掌的行列当中。

而且通过观察发现，鼓掌的“蔓延”有些类似于疾病的“传播”，这种传播是从“病原体”也就是第一个鼓掌的人身边开始的，然后以其为中心向四周进行辐射。而当鼓掌的人越来越多，即使相隔很远的人也会受到传染。当有50%的观众加入进了鼓掌的行列，那么其他人加入进鼓掌行列的可能性，比只有5%的观众正在鼓掌时加入会高出10倍。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鼓掌的蔓延是点状辐射的，因为对于最开始鼓掌的观众身边的人来说，自己身边这个小范围里鼓掌人数的比例是非常高的。而自己身处范围内鼓掌的人数比例越大，对于自己的压力也就越大，观众们也就越有可能迫于压力加入其中。

而这个蔓延过程决定了掌声响起时就像演奏了一首乐曲，从平静的前奏，逐渐升温至高潮，最后再消退落幕。而不论演出的质量如何，甚至有没有人演出，观众鼓掌的过程都不会有所变化，只不过不同观众群的鼓掌时间和热烈程度会有所差异罢了。

嘘声是破坏规则的快感

那么，如果在一场演出或演讲实在是太差劲了，以至于首先爆发出来的是嘘声而不是掌声，那么接下来的过程是否会和掌声响起时的过程一致呢?是不是也是先经过点状辐射，然后引发全场的嘘声，最后逐渐平息呢?科学家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一调查却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研究人员通过对那些受到嘘声的演讲和演出录像进行研究，发现嘘声的传播中有一个关于人数的“临界值”。一旦发出嘘声的人数超过这个临界值，那么嘘声就会直接在人群中“引爆”，就像是一首乐曲，有了前奏，还没有什么发展，就一下子进行到了高潮。这是为什么呢?

虽然看上去鼓掌和嘘声只是对演出或演讲的不同反应，但其实观众给出这两种反馈时的心理机制是完全不同的。对于鼓掌的人来说，他们有很多被迫跟随的因素，随着人群压力的增加而跟随鼓掌，随着掌声的消退，压力减小，鼓掌的人数就逐渐减少。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而人们对台上的演讲者或演唱者发出嘘声时，他们是发自内心的主观发泄，并没有不情愿的被迫感。他们反而一开始就想发出嘘声，只不过没人领头，他们不敢发泄罢了。一旦发出嘘声的人数超过某个临界值，瞬间所有人胆子都壮起来，就会爆发嘘声的浪潮。可以说，人数赋予的力量是一种致命的诱惑，让群体中的个人可以摧毁道德的束缚，肆无忌惮地享受破坏规则带来的快感。

对于这种“群情激奋”的反抗，如果没有更有力的手段压制，让人们“清醒”过来，还很有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后果。